上次,存在草稿里的,来不及写完,今日得空,只有接下去,母亲已经作古有二十几天了。或许是我还不够虔诚,或许佛祖太忙,没有收到我的祷告,10月27日13点56分,母亲来不及过她69岁的生日,不要了她痛她爱的儿孙们,撒手而去,从此,我便没有娘了。这辈子,为母建舍设亭,不断祈祷,是我必事之一了,但愿我们善良,坚忍,历尽沧桑磨难的母亲在天国里过上幸福开心的好日子。
昨天是农历八月初一,八月的初一十五是佛祖最显灵的时候。
我的母亲一生与人为善,一心向佛。如果不是病魔把母亲禁锢在南华附一的病床上,母亲一定会加入八月香客行列。我们小时候,母亲每到此时就神神秘秘地进进出出,偷偷的先一天下午就赶往南岳,好烧上第一柱香,为家人祈福。然后于第二天下午返回家,带回一些小玩意儿给我们,或吃上我们平常吃不到的小吃。我现在还记得干面包的香味。可母亲只能谎说是去了外婆家,东西是从外婆家带回来的,因为爸爸是顽固的唯物主义者,他是学俄语的,不信佛。况且,去拜佛,要花销,花在泥菩萨身上,不值。但是母亲坚持年年去南岳,随着我们大了些,也会心照不宣的为妈妈打掩护,尽量不让爸爸知道。
母亲心向佛,而且心随佛行。乐于助人,宁亏自己,成全别人。七十年代初期,母亲白手成家不久,家里常常缺米少油的,母亲却接应兴修水利的知青驻扎我家,一天晚上,大家劳动一天感到肚饿,母亲看到这些十来岁的女孩子离家别妈来到异乡,该可怜的,又拿不出别的吃的,就把来年播种的蚕豆炒了,七八个女孩子围着火塘,叽叽喳喳,嘻嘻哈哈,六岁的大姐正用火钵为我烘烤尿布,不提防她们已把大姐坐的凳子弄翻了,一钵火倒在大姐的下巴和胸口上,留下了终身的疤痕。隔壁的王伯娘是五保户,常常帮衬母亲带幼小的我们,母亲甚为感激,告诫我们把她视为亲人,端茶递水,送衣送食,伯母逝后,像自家长辈对待,为她修建墓碑。石伯母的婆婆是走日本时,衡阳沦陷时逃难来的小姐,哪里人不知道,小时候只觉得她很特别,身材高挑,有好听的音调,白皙,寡言,嗜烟,不善操持家务,又因她是后婆婆,无子嗣,石伯母对她不很尊重,常骂骂咧咧的,80多岁时被她赶到一间柴屋,有上餐无下餐的,饿得连孵鸡仔的寡鸡蛋都吃,母亲常常偷偷送去吃的,还为她洗澡,可怜最终蒋奶奶过世时五根手指头被老鼠咬得稀烂,母亲告诉我们此事时,心情异常难过。
80年代,我们五个孩子相继要上学,母亲跟爸爸住学校照顾我们,也常接济穷学生,学生需要缝补啦,开水啦,生病吃药啦,母亲不厌其烦,母亲在住地开辟了三百多平米的菜地,为了我们,也为了学生们。直到现在,还有曾受过妈妈恩惠的学生常来拜访,感谢母亲。母亲对爸爸的同事也不例外,每到开学时,学校工作还没安排就绪,食堂没开餐,那时学校有来自各省的老师,生活很不方便,母亲就要请老师们来我家,买上我们平常吃不上的好菜招待他们。母亲这种克己礼人,热情待客深受老师们的尊重,有些调出去多年,还写信问候,母亲就欢天喜地,心满意足了。
有母亲在的地方,就有母亲的善意在。母亲住市里近二十年,丁家牌楼街道上的家家商铺,母亲一路走,人家一路打招呼,就像明星,我跟在母亲身边无比自豪。母亲病重期间,住院67天,来探望的人几乎络绎不绝,有来自家乡的,有现在的邻居,有邻居的女儿,有邻居的婆婆,有卖小菜的,有卖水果的。现在很多人感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没有真诚,如果自己不真诚待人怎有会收到真诚?母亲的真诚善意平时在不经意的储存,善有善报吧!
佛祖啊,知恩图报,善意待人,就是佛的真谛,请一定一定保佑我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