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文海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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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文海
1937-12-20 ~ 2012-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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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父亲迎战病魔
侯立新  2013/4/8 14:48:00  浏览:571

                              陪父亲迎战病魔  
                                                                                                                    发 病

    10月19日上午,三兄弟从龙王打来电话,我心中一惊,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头一天晚上做了一个让我感到不安的梦,好象和父亲一起在龙王备战井附近为父亲寻找墓地,墓地临近一家住户,父亲说在墓地边种一株橘子树。于是,我和父亲把一株很粗的桔子树根栽在了选定的墓地边。我不知道这个梦预示着什么,但一上午心里总有些忐忑。

    兄弟说父亲在龙王医院检查,确诊为贲门癌,他本人还不知情,只告诉他是严重胃溃疡。说要到华西或川北医学院去复诊。父亲当即同意,表示愿意到川北医学院检查。

    兄弟的电话让我感到十分震惊和难受。国庆长假回家看望老人,父亲的精神状态就不很好,饭量减了很多,吃饭不时打嗝,喜欢吃锅巴。当地的一名医生说,不是其他病,年龄大了,食管老化,吞咽困难很正常,喝点猕猴桃藤根会很有效果。

    父亲似乎不太相信这一说法,状态一直不好,但吃饭看不出有什么大问题,和一般老人比甚至算好的,每天还要喝两杯养生酒,烟也照抽,纸烟叶子烟都来,我们只是想父亲老了。

   父亲一生几乎没有住过院,也很少吃药,有时感冒了,喝碗姜汤就好了。作为医生,他一生救治过无数病人,包括一些癌症病人。这次他主动接受检查,对自己的病情一定是心中有数的,只是贲门癌和胃溃疡有一些相似的症状,所以他也觉得有必要复查。

   19日晚三兄弟夫妇和父母赶往南充,我们和幺兄弟两家人到南充接应,在医院附近写好宾馆等候。晚上十点左右,我们会合了。父亲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我们想大概是认为胃溃疡没有什么大碍,而且马上要确诊治疗,因此反而没有什么顾虑了。

    父亲对南充是有感情的。70年代他曾在南充医专(川北医学院)、南充地区医院和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进修麻醉等学科。20日早上七点过,我们按事先约好的时间来到川北医学院附属医院胸外科见杨教授,当时,他正在查房,并准备做一台手术。杨教授60多岁,已经退休了,看上去很消瘦,但精神旺盛。他是这个科室的创始人之一,博士生导师,学科专家,在川东北地区享有崇高声誉,很多病人都是奔他而来。

                                                                                                            入 院

   杨教授热情接待了我们,我们是通过朋友认识的,当他得知三兄弟在基层医院工作,父亲也曾在医院工作,并在这里进修过,甚至有印象曾给父亲讲过课,就感到更亲近了。要住进医院真不容易,过道、电梯门口都住满了病人,几乎找不到可以放一张床的地方了。教授开了入院手续,还专门找安排床位的护士协调,只等床位了。

   整个一层找不到一个可以坐的地方,中午幺兄弟的朋友请我们一家人午餐,还没有最后确诊,大家都没有什么心情,但父亲显得很淡定。在路上,义弟从北京打来电话问情况,父亲轻松地说,没什么,只是胃溃疡。可能是义弟的父亲告诉了实情,义弟寄回2000元钱表示心意。

   好不容易安排了一个加床,总算顺利入院了。手术安排在25日进行。21日对父亲进行全面检查。胃镜检查进一步确诊是贲门癌,等CT检查的时候,我和兄弟商量,找一个恰当的时候把实情告诉父亲,让他早有心理准备。我挨着父亲坐下,正在想什么时候告诉他好。父亲突然对我说,“我是贲门癌,是早期,没有什么。”原来。胃镜检查报告直接交给了父亲,报告上有“贲门ca”的字样,而且所有的检查报告他都要看,作为医生,这是瞒不住的。作为病人,就各有各的心态了。对于这个结论,父亲似乎早有心理准备。他的情绪很好。下午,我们陪父亲在北湖公园散步,父亲走路比平时更有精神,饭量也增加了。

   22日上午,女儿和侄女都来看望老人家,刚参加工作的女儿还孝敬了她爷爷1000元钱。父亲历来重视后人的学习和事业,特别是孙子辈,正处在人生的关键时期,要求他们好好读书,别耽误工作。我们一大家人又陪父母转公园,中午一家人大团圆。下午,父亲提出要到模范街和果山公园看看,这是他曾经在这里学习时最熟悉的地方。但由于城市改造变化很大,走错了路,又走到了北湖公园,于是,我们就在露天广场喝茶。我对父亲说,我25号要出几天差,省上抽出去检查,通知已经发出了,不好请假,父亲和两个兄弟都说,让我放心去。两个兄弟都学过医,有6个人陪护,本来可以不但心,但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我说,24号星期一上午杨教授有两台手术指导,要做只能下午做。我们又担心他太累,精力不够,所以放在25号星期二第一台做。父亲说,其实星期一下午做也完全可以,上午教授只是指导,不亲自做,不会影响手术效果。

   我知道,父亲希望做手术的时候,我们都在身边。回到住院部,我们又找杨教授商量,如果可能,希望安排在星期一手术。杨教授说,正好星期一第一台手术的病人检查程序出了差错,需重新检查。能否调整,需与麻醉师、手术室衔接,原来安排手术的病人已做好了术前准备。杨教授与有关医护人员一一衔接,顺利进行了调整。

    在医生办公室,我和三兄弟作为在场亲属进行了术前签字。确认手术是最佳治疗选择,并被告知存在的各种风险。此前,从来没有对手术风险有如此揪心的认识,我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心悬了起来。加之,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老家一所医院作一结石小手术,病人在麻醉环节出现了无法挽回的意外。因此,我打定主意,必须等父亲手术顺利结束,醒来后再离开。

   23日晚,父亲说想到地区医院看看,我们陪他走了几条街,还是没有找到,原来已经搬迁了。现在已经住进了两人间,父亲要求母亲在病房陪护,我们住在宾馆。当晚十点以后就不能进水了,我们一直陪到很晚才离开。

                 手 术

   24日,农历9月28日,星期一。一早我们就赶到病房,麻醉师,一位有丰富临床经验的三十多岁的女硕士研究生已问过了病史和相关情况。父亲已经换好了衣服,看上去一脸疲惫,显然昨晚没有休息好,一定想了很多很多。我们站在床边,父亲对我们说,“手术如果出现意外,你们把我拉回去,就葬在老家的山上”。作为一名医生和麻醉师,亲自参与过无数次手术,见证过成功,也见证过意外。他不能不想到各种情况。因此,头一天晚上,他对母亲也作了这样的交代。我拉作父亲的手说,爹,您放心,手术会很顺利,一定会成功,没有把握,我们不会选择手术的。有最好的医生,最好的麻醉师,您要有最好的心态,麻醉前,您尽量回忆您给别人做的最成功的手术,想你最高兴的事。父亲似乎得到了鼓励,轻轻地笑了。

   上午9时许,手术室来接病人。我们扶着推车,一直把父亲送进医用电梯口,父亲和另一个胃全切除手术病人一起送进手术室。这时,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因为手术室里有很多不可预知的因素,麻醉是否恰倒好处,癌细胞是否扩散,是否会大出血等等,都让亲属焦灼不安。一会儿在病房徘徊,一会而在手术室外张望。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临近中午,还没有什么动静,但感觉更塌实了,至少前面的环节都很顺利。手术中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下午一时许,手术顺利结束,父亲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杨教授告诉我,手术很顺利,没有出什么血,癌细胞没有扩散,淋巴结清理得很干净,再早一点就可以少切一点,再晚一点就麻烦了。父亲很快就醒来了,按规定,手术当天,亲人不能探视。但父亲原来单位的领导从老家赶来看望,路途遥远,很不容易,通过争取,同意派两名代表探视。虽然母亲和儿孙都想第一时间进去。但大家都忍住了,把机会给父亲单位的领导代表和在远方读书的侄女。侄女出来哭了,说他爷爷流泪了,要她好好学习,说他想出来和亲人在一起。父亲醒来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来不及见一面,当晚就赶到成都,参加第二天省上组织的检查。

                    守 护

   25日上午,经主治医生特许,父亲被接出重症监护室,由懂医的三兄弟和劳力很好的幺兄弟把老人家抱上病床。头一天晚上,和他一起手术的病人因大出血,死在了重症监护室。这对他的情绪多少有点影响。出来后一度血压升高,几乎又要送回重症监护室,最后,不得不在病房继续观察。

   病情稳定后,父亲积极配合治疗,一丝不苟地吹雾化器,进食和排泄都只有通过管子,鼻孔有一根注射流质食物的管子,此外,鼻孔、伤口和尿道还分别有一根管子排泄。很多病人受不了,心情烦躁,隔壁一位老人几次把管子扯掉,旁边那位比父亲小十多岁的老人吹雾化器,吹着吹着就扔了,还不停地吵闹。父亲显得非常安静,一声不吭,似乎受到影响,旁边的老人也渐渐安静下来。

    由三兄弟牵头,兄弟、三个媳妇和母亲组成三组轮流守候,主要观察输水情况、帮助翻身、揩痰、注射食物,倒小便等。28日,星期五,一大早从雅安赶到南充,陪护老人,第二天,又返回成都。由于胃切除了大部分,病中的父亲一直无法进食,开始只能输营养液和白蛋白,兄弟和几个媳妇分时段注射牛奶和低盐水,后来,每天都订鸡汤、鱼汤、鸽子汤等进行注射,术后十天左右,才开始少量饮汤液。住院期间,三个媳妇都尽心守护,象女儿一样尽孝。正是因为有他们,我才可以稍微放心地离开几天。

   有的病友说,父亲有福气,病了,儿女都在身边守护。父亲原本应该有更好的福报,父亲一生乐善好施,悬壶济世,免费救治过无数病人.年轻时在复兴医院工作,他的祖母和外祖父先后得了重病,他每天下班后翻过一座大山,走几十里野兽出没的山路,回家给老人煎药,鸡叫又赶回去上班。我们祖母脑溢血后遗症,在床上睡了一年,年近六十的父亲每天下班后,走十几里路,回去守护我们的祖母,风雨无阻,从未间断,一年下来,人瘦了十多斤。百善孝为先,孝道是我们的传家宝。

   11月2日,检查一结束,我就从北川赶回到南充,向单位请了几天年休假陪伴父亲。最辛苦的阶段已经过去了,虽然所有的管子还未取出,但父亲已可以下地走动,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当晚,有朋友前来看望,父亲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段时间,前后有许多朋友前来探望。这份情谊让我们深深铭记。人世间有三种感情最值得珍惜,那就是:亲情、爱情、友情。

              出 院

   身为人子,心里总有一些愧疚。父亲给我们的太多,我们给父亲的太少。养儿才知父母恩。今天,我也身为人父,更能理解父亲的情怀。总想为父亲做点什么,平时,几兄弟都在忙自己的工作,这几天大家都把心思放在了父亲身上。都想多陪一会儿,都想多做一点事,真正是风雨同舟,和衷共济。我给父亲洗了一个热水脚,他感到更轻松了。父亲说,他康复得很好,想出院了,想回老家去调养,我们耽搁得太久了,该回去上班了。我们说,出不出院都听医生的。

11月3日,所有的管子都取掉了,医生查房说,恢复得不错,复查后可以考虑出院。推父亲去照片时,一出门突降大雨,检查回来,在一个斜坡轮椅又重重地抖了一下。当时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还要留父亲多住几日?合检结论是未见癌细包扩散。复查结论出来了,伤口愈合得不错,只是两胸腔还有少许积液,消一下炎症就可以了,医生同意带药和处方出院。

已是农历十月,11月8日就要立冬了。这几天,川东北地区雷雨不断。3日晚,又是雷声大作,下起了瓢泼大雨。4日一早,就开始办理出院手续。医生为父亲拆了线,伤口愈合得很好。在兄弟三家人的护送下,开始起程回家。父亲原想直接回老家住,免得给儿女添麻烦。但考虑到还要输液,就商定送到三兄弟处继续治疗。三兄弟是一个细心的人,送到那里,我们都放心。

天继续下着雨。在车上,幺兄弟说,爹,您今天出院是个好日子,大雨会冲掉您所有的病。父亲轻轻地笑了。当兵出身的幺兄弟一向毛手毛脚,今天开得特别小心,生怕抖疼了父亲。快到红军渡了,回到了家乡,父亲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原来平躺着睡觉,一下子坐了起来。深情地看着家乡的山水。

 嘉陵江绕过县城,平静地流向远方。车子继续前行,三兄弟在前面引路,我和幺兄弟陪着父母紧随其后,山坡上的桔子红了,穿过一片又一片桔林,我又想起检查前夜的那个梦。在备战井附近选地,是要我们做好迎战病魔的准备;选墓地,又看见房子,说明父亲将经历一场生死考验;和父亲栽桔子树,分明是种下了希望,暗示只要几个儿子齐心协力,一定会创造出奇迹。

雨停了,前面的路更好走了。窗外,到处山青水秀,充满无限生机。达到兄弟单位的第二天,雨后天晴,碧空如洗,太阳露出了笑脸,父亲和我们也露出了笑脸。新的一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201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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