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山
侯立新

父亲出生在九龙山下
从小熟读《百家姓》《三字经》
这些常见的字和朴素的文化
在他后来的处方里都用上了
他刻苦研读《千金要方》
懂得了生命重于千金的道理
不管山有多高路有多远
只要有病情他都要出诊
深夜的风雨打湿过他的火把
寒冬的飞雪模糊过他的视线
大山的柴火映红了他的笑脸
他希望儿女比他读更多的书
其实 父亲就是一本厚重的书

父亲对大山情有独钟
走进大山 仿佛走进
一部鲜活的《本草纲目》
他熟悉每一株植物的个性
那些纯朴的品质和气味
浸透他的血管和灵魂
山上山下的每一条路
都熟悉他风尘仆仆的脚印
这些路已成为他额头的皱纹
又象他了如指掌的经络
如果要以一株树比喻父亲
那显然是山上最葱茏的松树
另一株同样葱茏的松树是母亲
其实 父亲就是一座山

父亲不喜欢城里的灰尘和喧闹
他喜欢山里的空气和鸟鸣
七十四岁的父亲爬山有些吃力了
退休后干脆住在山里
他坐在老家的屋檐下
看太阳东升西落
看天边云舒云卷
有时也为山村把脉
为院子河找到甘甜的山泉
日子因此变得更加滋润
父亲在田埂上抽着汗烟
望着丰收的庄稼微笑
仿佛看着远方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