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心灵的小路
缪斯女神突然心血来潮,抓一把灵感的种子撒在我心里。于是,我象着了魔似地写呀写,稿纸堆了一大堆。而从脑子里涌现出来的一个又一个情节,还在源源不断地从笔尖上流出来。半年未曾摸笔了,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惆怅感,仿佛失去了什么,又仿佛在企求什么。一次,文化馆的文学指导老师说:“你应该写点儿什么了,懒汉是不能成为作家的。”我一惊。是我变懒了吗?但是,没有好的情绪,没有激情,没有灵感,我实在硬挤不出半个字来呀。如果写文章是挤牙膏,而我的脑袋也象牙膏管一样涨得鼓鼓的,我就会拼命地挤,一直到挤得干瘪了、再也榨不出来为止。然而,问题就在这里,我的脑袋不但空,而且乱糟糟的,恐怕要挤,也只能挤出一堆乱麻来。
谁知不久后的一天,他来访了。他是我刚认识两个月的文友,不,学友。他在那次创作座谈会上的发言,精彩极了,吸引了我们四十几个业余作者。会后,他的影子竟被我大脑的吸盘吸住了。晚上看电影,我们又坐在一排。于是,我怀着一种好奇心和他攀谈起来。我说:“你胆子也够大的了,将注射器对准了我们的市委副书记。”他认真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想推测一下我的意图:“我真为他感到遗憾,不懂文学,却偏偏要来一大篇装腔作势的教训。”他的话毫无顾忌,也许他知道我不会出卖他。
我又记起上午开会的情况来,市委副书记的讲话令人哭笑不得。他将文学创作和新闻报导混在一起,大骂那些“别有用心的作品”。特别可怜的是小说《天云山传奇》,简直让他给撕扯得体无完肤。业余作者们在下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还有人说起了风凉话,嘲笑大书记对文学创作的误解。我坐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在准备记录大会精神的采访本上为激动的书记画像。
我真为我们的某些领导同志脸红,跑到这一群专门舞文弄墨的“笔杆子”面前卖弄起他的奇妙理论来,遭别人笑话还洋洋自得。有人听得不耐烦了,老是低头看手表。还有几位青年作者干脆装作出外小便,溜到会议室后面的花台上研究红花绿叶去了。
我画完了一张素描,感到无事可干,想凑到前排的一位女作者旁边聊聊。我象只老鼠似地偷偷溜过去,插到她中间的空档里。她正低着头在采访本上写什么,见我来了,便收起本子友好地朝我笑笑。她是个漂亮姑娘,文文静静,象个大家闺秀。她在一首散文诗中这样写道:“淡蓝色的炊烟,曾牵出我一连串的遐想。”我们轻轻地谈着自己的创作体会,几乎忘记了台上还有一位大人物在作报告。我的插入,把旁边一位戴眼镜的小伙子挤到一边去了。他也不计较,还客气地朝我点了点头。
我们这些业余作者里头,有在省级刊物上发表过作品的正式作者,有在市级刊物上发表过作品的文学苗子。平日,大家只能在书上读到彼此的作品。开会时,坐在一个会议室里,不知道哪篇作品是哪位作者的“产儿”。戴眼镜的小伙子认真地听着,还作记录呢。
下午,大会发言,他一口气讲了一个小时。他谈了自己这几年的创作体会、写文章的艰难、发表作品后的得失,他说,写作对于他来说,就是为自己套小鞋。发表一篇作品,人家就自动地朝里面钻,当书记的怀疑文章里面那位书记写的是他,科长、科员、主任,都集合起来对他发动攻势。他说,他有时真想丢下笔不写了。可是,一种严肃的社会责任感迫使他继续写下去。唉,谁叫我们恋上文学呢?他的发言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我也深有同感。
是啊,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上了文学创作这条小路。这条小路直达我的心灵,汲取我的精华,让我如痴似醉,虽九死而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