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上班的头一天。众人还沉浸在节日的喜庆气氛中，我的泪已流成一片汪洋。春节期间的走亲访友之际，老爸还一直在为老外婆的安置问题操心。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病吗？他难道没有丝毫大难临头的预感吗？又或者是他真的已然乐观到了忘我的境界？
     三天前老爸出现了进食有点困难的情况，懦弱的我已不敢积极去面对，自欺欺人地奉应着他们的说法：火气大了，喉咙肿了。今天到医院一检查，颈部淋巴结肿大，明显压迫食道。妈妈早已哭红了眼，我的泪也稀里哗啦流个不停，不敢见老爸，躲着，因为最害怕面对的过程在一点一点地逼近。一下午的会，什么也听不进，想着想着泪水就夺眶而出。思想准备，这四个理性的字眼，在亲情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客观地说，我有思想准备，我也能承受最后的结果，可过程，这漫长又痛苦的过程，如何渡过？我如何去面对老爸？我究竟该给他一个怎样的说法？我除了回避他探寻的眼神外，到底是继续点燃他的求生欲望，还是适当地扑灭他盲目的乐观？无法和任何亲朋交流这个问题，包括妈妈，因为不敢说，因为不能说，因为不知怎么说，因为一说除了流泪还是流泪。
       人的一生，大哭着来到这个世界，不哭的话医生也要千方百计将你弄哭，所以注定一生痛苦多于幸福。小时候看电视，所有的连续剧中安排人的最终一刻，无一例外地都是交待完后事后或达成某个心愿后安然断气。长大后的我才知道，没有哪个人是清醒地走完一生，要么是猝死，要么是长久地昏迷。平静地终老而去，只在极少数相当高寿的人身上才能体现。艺术源于生活，但在这个问题上是绝对地高于生活的。
如果结局无法改变，我唯一的心愿，只求老天能看在老爸一生只为他人的份上，让他少承受一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