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6.21
父亲出院了,手术算是顺利地完成了,除了上楼后稍稍有些气紧外,其它都已恢复至手术前水平。第一战役胜利后,就该部署下一步的行动了,怎么走呢?
在放化科工作多年,亲眼目睹了众多化疗病人的痛苦,疾病的折磨、心理的摧残、思想的崩溃伴随着化疗药物的毒性反应击垮了一个个病人。开始我是很坚定地打定主意不让父亲做化疗的,在一个虚无飘渺的生存期延长和良好的生存质量上选择时,我还是希望他有生的日子能少遭些罪。可是看了陈安的生命日记,看了那些在几万人中侥幸生存下来的晚期癌症患者的自白时,我的心又被撩拨得热热了,四期腺癌,没做手术,仅仅是靠化疗结合免疫疗法活过了五年,父亲的情况相对她而言,已是好了几倍,难道我不该抗争一下?搏一把吗?再说原先设想的中医药治疗对父亲来说已是不现实,只吃了三天的中药他就表现得很不配合,长此下去难以坚持。于是抱着父亲的病历,我又开始在各科室、各学科教授间奔走。
本着先易后难的原则,先来到了放疗科。放疗博士很认真地阅读了父亲的病历,了解基本情况后说:病人已经73岁,又已做过手术,这种情况可以不考虑放疗。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是随即博士就发现病历中竟然缺少手术记录和病理报告,我一打听,原来是外科医生拿去办理医保报销的相关事宜了。当调齐这些资料后,博士一看,观点就全变了。病理报告显示脉管内见癌栓,这是个高危因素,再者只切了8个淋巴结,报告1个有转移,没有绝对的代表意义。为保险起见,需做预防性照射治疗,而且开始时间越早越好。病人此种情况,放疗一定得做,反应小,病人能承受,化疗可以不予考虑。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心情沉重地再到化疗科。化疗博士远不如放疗博士如此这般认真,因为之前他已听说了父亲的情况与病情,粗略地看了会儿病历,说出了一个更令我雷倒的观点:放疗可以不做,化疗一定要做,其实这种情况手术都可以不做,只做化疗就行了。接下来博士的话更令我啼笑皆非:这个选择主要看你们家属的决心有多大,或者也可以征求病人自己意见,看病人的求生欲望究竟有多强。试问这个选择题是家属或病人自身能完成的吗?哪个人不想活?坚强的人想,不坚强的人也想,但会先垮!一边是科学,一边是残酷的现实,如果这是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后最终能修成正果,任何人都会搏此一搏,可是如果只是徒劳地增加痛苦甚至加速进程呢?
不是博士不负责任,也不是他们的专业水平不够,只是父亲不该得这个病。癌症至今为止全世界都没能攻克,没有一个绝对权威的治疗,只有一套相对模糊的治疗体系,然后在该体系中各学科都会强调自己的重要与必要。当初在上海确诊时,放疗专家也是只粗略地看了一眼CT片就下了不能手术的定论。这就是所谓的综合治疗,只是病人先落到了谁手上,谁就先起了决定性作用。
想想自己也很傻,希望从专家的口中听到他们说自己的专业或学科不重要,不是与虎谋皮吗?如果反过来我听放疗专家的不用做化疗,再听化疗专家的不用做放疗,我真的就什么心都不用操了。现在看来谁也帮不了我,这场考试只有我这个家属独立完成。现在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先好好地把老爸的身体调养好了才是正道。但愿我能在这场考试中考出一个优异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