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 ? ? ? ? ? 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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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父亲,生在那个有着浪漫、给人以无限遐想名字的小山村,村的名字叫恋思。小村依山而建,背靠四林脑山,清漳河从村前蜿蜒而过,青山绿水孕育着一代又一代的恋思人,多少年来,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说不上多么富足,但却悠闲自得,安静平和。冯家的祖上据说最早从河北迁到榆次,而后又从榆次迁徙到恋思。由于祖辈的勤恳劳作,日子也还殷实。父亲的父母亲很早就去世,留下三儿一女,父亲最小,他的大哥和姐姐去世较早,他的二哥,也就是我二大爷,年长父亲两岁,很早就南下到河南唐河县,曾任唐河县副县长、县委书记。在我的记忆中并不常回来,最后一次见面是在2009年,那年母亲病故,二大爷带着女儿女婿回来吊唁,之后一直未曾见面,直到前年八十九岁时去世。哥哥姐姐们一致商议不告诉年迈的父亲这个消息,为的是想让老人家能够愉快地安度晚年,能够感觉到他的亲哥哥尚在陪伴着他,他并不孤单。如今的老父亲已是九十岁高龄,身体健康硬朗,用他的话说,就是里里外外没毛病!
? ? 父亲年轻时算的上是村里的俊男,因为皮肤白净,小名叫白孩。日本鬼子进村的时候,父亲大约十来岁,每每有鬼子进村的时候,就跟随大人到山上提前挖好的逃难窑避难。父亲常说小鬼子克赖了。是的,看过太多的抗战剧,不难想象小鬼子的残忍。
? ? 虽然生在小山村,但是挡不住父亲想要参加革命的脚步。1944年,父亲16岁,在村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四年后到昔阳县第四区公所参加工作。1952年转到和顺县工作。1956年在和顺县农场工作。1957年在和顺县上石勒乡政府工作。期间,因为常到回黄村下乡,喜欢上了在回黄村当教师的一个女孩儿,这个女孩儿后来成为了我的母亲。1959年,父亲调到李阳公社工作。1962一一1973年先后在和顺县委组织部、横岭公社工作,担任主任、代书记。62年的时候,一方面响应国家政策,另一方面母亲生下了哥哥,需要有人招呼,于是母亲便辞去工作回家务农。放下粉笔的母亲毅然拿起了锄头,由于家里缺少劳力,就靠母亲的辛勤劳作,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父亲远在离家100多公里的横岭公社工作,那时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11路”,所以父亲很少回来。坚强的母亲从来不抱怨父亲什么,而是扛起了养家糊口的责任。父亲虽然有工资,但由于要供大哥上学,其实一年到头拿不回几个钱,家里的一切开支唯有靠母亲挣工分支撑。母亲是个伟大的女人!她用瘦弱的肩膀支撑了一个家!
? ? ? ?1970年的时候,父亲生了一场大病,先在太原二院住了20多天,而后转到北京协和医院,幸运的是父亲遇到一名好医生,经过一场大手术,父亲终于捡回了性命。母亲由于要照顾年幼的哥哥姐姐,陪侍的任务就落在了大哥身上。等病情稳定后,父亲回家养病。72年过完元旦不久,母亲生下了我,相比较来说,我的生活要比其他哥姐要好很多,因为父亲在家养病,故我也能常常跟着吃白面。父亲有大把的空闲时间陪我,故而对我疼爱有加!作为家里的老生子,我享受着父母兄姐无私的爱!曾记得,父亲每天给我耐心地梳起麻花辫;曾记得,父亲在大门口等待放学归来的我......一切近在眼前!
? ? ?1973年,父亲的病基本痊愈,但是需要较长时间服药。县里考虑到父亲的实际情况,将父亲调到县药材公司任经理。后又调到县供销社任副主任。国家为了照顾六二压回到家里的那批人,实行转城市户口的政策,我和姐姐也随着转为城市户口。二哥由于家境,早早走上了工作岗位。三哥因超了年龄,去部队服役,回来后也解决了户口问题。在我升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父母为了让我们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决定搬到城里居住,住在父亲单位的公房。于是我开始了在城里的生活和学习。感谢父母,感恩父母!是他们给了我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 ? ? ? 我在城里度过了小学、初中、高中的美好时光,期间,父亲一直在上班,而母亲则闲不住,常常揽些零活儿贴补家用。1989年,父亲经组织批准离休。
? ? ?? ?在颐养天年的这些日子里,家里的第三代相继出生,父母挨个看到各自上小学或幼儿园。眼看着孙子外孙一个个长大成人,本来该轮上服侍自己了,可母亲却被检查出得了肺癌,这对于我们全家来说无疑是晴空霹雳!经过两年多的治疗,母亲终是无法战胜病魔,于2009年撒手而去。至今仍然记得母亲合上眼的那一刻,父亲捶胸顿足,虽然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能感觉到老父亲的悲痛之至!
? ? ? 习惯了母亲的服侍,我不知道离开了母亲的父亲会不会照顾好自己。好在三哥一家始终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生活起居自然不成问题,只是内心的孤寂怕是旁人所无法替代的。
? ? ? 母亲离开我们不久,计划了几十年的修水库事宜终于提上日程,我们村和另一个村因修水库需要搬迁。对于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村民,自然不愿意背井离乡。而父亲,更是坚决反对,愤怒至极!水库并没有因村民的反对、因父亲的愤怒而停下脚步。没过多久,村庄便被淹没,取而代之的是恋思水库。淳朴的村民牺牲了自己的家园,为解决全县的吃水问题搬迁到新建的移民小区---思源小区,从此住上了和城里人一样的楼房。但是那种对家乡的眷恋之情却永远被锁在了这幢幢单元楼里!而于父亲来说,修水库就意味着自己的根被无情地拔掉,这恐怕是父亲今生最最无法释怀的事了。
? ? 每每回去看老父亲,最害怕的就是和老人家说什么时候走,每次都提前说好走的日子,可到了跟前,父亲往往又忘记了,感觉到你是突然要走,总是老大地不高兴。而且每次都会说我还没给你准备好钱了,于是会从口袋掏出一张毛爷爷硬塞给我,让我回去买饭吃。这就是父亲,无论你长到多大年龄,都会觉得你是小孩子!
? ? ?父亲老了,我和姐姐在家的时候总是哄着老人家,像我们小的时候,父亲哄我们那样!写到这里,不禁又想回去了,想回去陪陪老父亲!
? ? ? ? ? ? ? ? ? ? ? ? ? ? ? ? ? ? ? 写于2017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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