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生命，红灯随时都会亮起

——悼如辉

乍听到严如辉同学车祸身亡的噩耗，我一天都没有平静。这几年，灯下写了不少纪念文章，对象多是自己的师长辈，今夜，写下一些文字，送别一位在28年前成为自己同学的同辈。

在 1981年到1982年的学年，在廉江中学那座“太庙”的旁边，一座教学楼的最高一层，有着一个特别的班集体，当年叫做高二（7），我是这个班集体的一员，如辉也是。在这个班级中，有人和如辉可能从小学到中学都是同学，我临时加入这个班级，我记不得我和如辉讲过什么话，可能一句话都没有讲过，但我记得如辉在这个班级中的位置。

如辉的第一个位置，是如辉在高二（七）座位，在我的记忆中，她坐在一进门的那一列的第二排，和陈万红同学是同桌，好像就没有挪动过，那一年，如辉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这是缘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流行的一首歌，就是叫《同桌的你》。佛言，500年的回眸才换得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同桌的缘分，比擦肩而过是深是浅，可能连佛都说不清楚。今日看来，如辉、万红的名字，可能在《笠翁对韵》的“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中，也算是工整的，这就是缘分。

如辉的第二个位置，我在班网中昨天问，如辉是不是住在东街，好像就是东街街头，没人回答我。在高二（7）一年，放学后，无论是中午、下午还是夜修后，隔着很远的距离，我和如辉好像是同路，如辉是一个东街的姑娘，不仅仅因为是同学，还因为是邻居女孩。那时，我住在伯父家里，东街三横巷。路过如辉的家，看到她的家庭当时的摆布，也算廉城的殷实之家，古人说的大家闺秀，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如辉的第三个位置，记得当年如辉没有如愿考上大学。到目前为止，名正言顺的高二（7），却连一张名正言顺的毕业照都没有。昨晚，我和吴波吃饭，说到一句，人到中年，已经无可抗拒的开始怀旧了。同学的怀旧，就是想得起来了一些故事的同学，告诉了想不起来了这些事的同学；而想不起来的瞬间，在同学的怀旧中，忽然从失忆中想起来了，这是人生的触动。 想不起来如辉和我有过什么交往，她是我的同学，这是永久的位置。

高二（7）有65名同学，如辉是其中之一，无论她是怎样的生活，现在她上了天堂，她的一生，可能有无数的符号，女儿、妻子、妈妈、媳妇、同事……这是数不过来的，数得过来的一个符号，如辉是我们的同学，可能会和高二（7）有的同学，同学很多年；可能也是一个和我同学一年，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的一位同学。

人的一生，角色会有数不清的转换，不变的，我们是同学，无论是同学若干年，或者只是同学一年。6月底，廉江的同学有过一次快乐的聚会，聚会之后，班网上我们看到了廉江同学聚会的照片，其中就有如辉同学。如果不是同学提醒，或许我不会知道照片中的一个，就是如辉：她不再是28年前的怯生，不再是28年前的轻省，不再是28年前低头走路好像担心踩着一个蚂蚁，不再是28年前的高考落第留下的伤与痛……

一切，都不会是28年前，因为是同学，才是有缘。6月底的那次廉江同学小规模的聚会，让我看到了一些睽违甚久的同学现在的模样，包括严如辉，还有林雨、李习昌、毛雅丽、潘迎庆、李培平、廖洋。曾经同学一场，弹指挥间，忽然已到中年，很是感慨万千。不过一月，忽闻如辉噩耗，在悲伤的同时，会觉得人到中年了，生命的红灯随时都会亮起，请珍惜，请珍惜自己，请珍惜大家一场同学，这是500年回眸，都换不到的。

我不是第一次送别同辈人，从1988年起，我就不断的送别我的同学、我的同辈同事，每一次送别，自然都是悲伤。2003年，我在深圳工作的吴川同学有过一次聚会，聚会前不久，有一位同学英年早逝，一位当年和我同时高考落第，一起抱着一支汽枪去打雀儿的同学，一位为我的大学毕业论文，用计算机建立数学模型的同学。

那天的酒，大家喝得很伤心，那天，我醉了，一一拥抱了每位参加聚会的同学，然后，胡说八道了一通，大体的意思是：珍惜生命，因为生命的红灯，随时都会亮起，人到中年，及时行乐。

谁能和我同醉？大家有缘，我们有一个同学，叫如辉，一起为如辉喝一杯，送如辉远行……

(修改于2009-08-12 13: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