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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千里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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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妣张伯玉老孺人
1936-02-10 ~ 1993-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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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母亲
小五  2018/4/6 16:19:00  浏览:448

                                       我的父亲母亲
                               四川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黄光鑫
    我父亲黄通森是仁寿县禾加区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爱抽叶子烟。个子不高,偏瘦,背有点驼,嘴巴右下角有颗痣,痣上长着几根一寸多长的胡须,得了一个不太雅的外号“偏胡子”。据我的估计,可能方圆十里八乡都知道这个外号吧!虽说父亲身材不魁梧,可小时候的我觉得他力气很大。父亲常和水库边的杨文章两兄弟、偃塘边的杨世才、大凹的王树清、曾国民等一起到山上开凿石头。他们将巨大的石头先凿成一块一块的,凿下的一大块可能就有几百斤重,他们四个人或者八个人抬着这些大石块一边快步行走,一边还那么有节奏的喊着只有石匠才听得懂的号子。从山上抬下来后再用石头为村民们修房子,修山,修猪圈等。等我懂事了方才知道,父亲不是力气大而是责任重!
    父亲自己文化不高,但是能写会算,当了几十年的生产队长。母亲张伯玉一共生了六个孩子,全是儿,其中老三和老四夭折了。父母费尽千辛万苦把我们四弟兄养大成人,大哥忠厚善良,二哥勤劳开朗,我爱读书,弟弟老实、做事麻利。四弟兄都正直诚信,父亲经常给我们说:“我们农村人要得到别人的信任,说话就要当钱用!”。他很重视娃儿的读书,虽然家境贫寒,但是长期以来他一直对我们四弟兄说的就是:“你们能读到哪里我就供你们到哪里!”。在那个年代,四弟兄有两个读了高中,一个读了大学,一个读了初中。父亲用行动践行了自己的诺言!可以说,我们读书花光了父母一生的积蓄,耗尽了他们毕生的心血!
父亲在农村能操办酒席。生产队哪家或过生或嫁女接媳妇很多时候都会请他和表姑爷、姚表叔等一起去办酒席。很多时候他都会带着我,我几乎走遍了生产队的每一户人家!记忆中四弟兄他最喜欢带着我。在人前我也很听话,凡是乡亲们要给我一把花生或糖果之类的零食,只要父亲不点头我是一定不会要的。
    听说父亲年轻时有机会去当煤炭工人,为了养好自己的孩子就没有去。可能后来有时他手头紧时会觉得有些遗憾,因为当工人钱肯定要多些。父亲留在了生产队,入了党,当了一个小小的生产队长。父亲处事公道,口碑很好!村民们哪家有纠纷或起矛盾了常请他去断公道。过伙食关时我母亲在食堂为村民们煮饭,后来生产队集中养猪,我母亲就去给队上喂猪。她养猪很尽职。记得有一年生产队杀过年猪时,有一条猪好像有四五百斤,社员们都夸我妈把猪养得好肥好大!父亲最喜欢杀过年猪的时候猪儿又大又肥,他好像才有面子!以至于后来队上不养猪了,父亲总是觉得母亲把自家的猪儿养得不够大不够肥,埋怨母亲几句。还记得随着农村土地承包到户,日子逐渐好起来了,那时候每年过年家里都会杀一头大肥猪,条件更好一点好像还杀过两头过年猪。
    我读小学二年级的一天中午,午饭后上床小睡。醒来什么也看不见,使劲睁眼也是如此。我叫来了母亲,她大吃一惊,发现我全身肿得像“猪儿虫”一样,以至于眼睛都睁不开了。那天父亲好像是到大爷的大女儿家吃酒去了。立马叫人跑几十里山路把父亲叫回来,把我抬到区医院检查,结果我得了急性肾炎。好像是父亲找了舅娘帮忙才住到院的。还记得主治医生叫聂凯,住院期间要打针、输液、吃药。对输液倒是没什么感觉了,西药很难闻,吃到心里想吐的感觉现在都能体会。在父亲的精心照料下,好像一个月左右我出院了,只是瘦得皮包骨头。出院回去的时候,队里有人在我手臂上捏紧一牵,只有皱巴巴的一层皮,皮下是骨头,没有肌肉。记忆中传言聂医生医术高明可能一点都不假,我的病后来从没有复发过,到现在都“肾好”!传言还说聂医生只是生活方面犯了一点错误才被贬到这个区医院。此事已过去四十多年,想必聂医生早已离去,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
    父亲很好客。记得父亲的生日是农历的正月二十一日,母亲的生日是二月初十,相隔不远就一起过生。加上他们那一辈是不是潜意识里重男轻女?父亲过生的场面很闹热,大爷家、大姑家、幺姑家、姨妈家等都会过来很多人拜年祝生。有一次散席后闲聊中有人说我爸肯定能享到我的福。父亲笑着随口说了一句:“等到享他的福可能我的骨头都敲得鼓响了!”。现在每当回想起来,简直就是一语成谶!
    我们队里的联产承包制应该是我父亲当队长时搞的。田土分下去后,我们发现别人家的田土粮食单产量比自家的多不少。当时我还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后来才知道分给我们家的田土很多是不当阳的,当然产量低。家里人都很和睦,嘴上虽不怎么说,心里也许会想:你是队长,为什么不可以公平一点?当我们四弟兄都已长大,大哥、二哥都已结婚的时候,每顿饭是要供8个大人吃的。清楚的记得当时吃饭的一个情形:母亲做的丝瓜炒青豆,是用现在洗脸用的那种大盆子装满的,端上桌子后每人用汤勺舀一两勺倒在自己碗里和着干饭吃,一会儿那盆菜就吃光了。而且我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土地承包到户后三十年不变。我们队里本来就人多地少,后来就只有到山上到处去找荒地,把它开垦出来种上红苕、包谷增加点粮食收入。我很小的时候家里粮食本来就不够吃,有一次我还发现我妈居然给一个路过家门口要饭的人舀了一大碗米!
    还记得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都睡了。生产队接替父亲当队长的曾队长家里来了一个外号“铁算盘”的先生,据说很会算命,特准。父亲把我的生辰八字报给他,先生用算盘一算,说不得了,这个娃儿将来要当大官,关键是出生的时辰准不准,最好把娃儿叫来当面看一看。再朴实的乡亲们也经不住算命先生这么一说。于是我被父亲从床上拉了起来去见“铁算盘”。先生仔细看了看我的头顶,说娃儿的“旋儿”没有正。不过呢,这个娃儿肯定不会呆在农村的。长大后我自然不会信这一套。不过,偶尔我也会这样安慰自己:我没多大出息也是命中注定的。
    我从小就很听话,读书成绩也好。小学到初中每学期都考第一名,总能拿回一两三张奖状,贴在家里的土墙上。十年下来几乎贴满了两面墙。父亲好像从不担心我的学习,以至于有人开父亲的玩笑:你认不认得到建文(我的小名)的老师?他总是笑而不答。85年我顺利考上了大学。在那个年代对农村娃儿而言该是多大的喜事啊!可是我记得当年父亲口头上好像也没怎么夸我。也许他觉得我考上大学是理所当然的,也许他也夸不来。只是感觉自己考上大学的那个暑假无论我走到哪里父亲都比以往更牵挂!比我小时候还不放心。我知道他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自豪的。他曾经给我说过,等我以后工作了,想到我的单位当个门卫什么的。结果我连这么低的一个要求都没有帮他实现!那个暑假,有一天他说,建文:逢场天去给你买个手表,以后你好看时间。在当时,一块手表值好几十元,很奢侈的。农民一般戴不起,只有吃国家粮的人才戴手表。这是父亲对我最大的奖赏!
    考上大学高兴之余,临近开学烦恼来了,怎么到学校去?老家离成都一百多公里,本来区上有直达班车。这对普通人而言简直不算问题,可对我来说就太困难了!我晕车异常厉害!坐5公里的汽车都会晕得昏天黑地!怎么到学校去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父亲。最后我们选择尽量缩短坐汽车的里程,绕道顺河场,走成渝铁路坐火车的路线。根据录取通知书的日期,提前了几天出发,从禾加坐了好像是三十多公里的汽车到了顺河场火车站。当天还是晕得厉害,一路吐起走,在那里住了两晚上旅馆,头都还是昏的。父亲说,建文,必须走了,再不走就要耽误报道了。只好硬着头皮坐火车了。坐火车也晕,只是要好一点。到了成都下车后看见接新生的校车赶紧上车,一路昏天黑地的到了学校,父亲帮我铺好床,我就赶紧睡下了。
   好像是我上大一的那一年,有一天父亲到大学来看我。那时候通讯只能靠写信。他事前也没有叫大哥给我写信说过要来。来了我很诧异,也很高兴!只是男孩子做事想得不够仔细。有一天和父亲一起到学校食堂打饭时随口说了一句:人好多啊!当时没有注意父亲的表情。过年时回到老家,听说好像就为这句话父亲气了好久!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他生气也在情理之中:那时候农村人最怕子女考上大学以后变心,看不起农村人。提起这事我就惭愧不已,他这一辈子就只有那么一次到大学来看过我,我咋就惹他生气了呢?
    经历了两次XC后,我的大学生活结束了。89年6月30日我离开成都回老家等毕业分配。刚进家门就发现父亲已生病卧床,身体肿得裤子都穿不起了。第二天就带着他到县城找有名的徐医生看病。医生说父亲得的是肝癌,叫我三个月准备后事。这真是晴天霹雳!我向父亲隐瞒了病情,带着他回到了老家。为了防止说漏嘴,我给其他三个兄弟都没有说出实情。所有的心理压力由我一个人担着。只是找了个机会照了全家福,给父亲还单独照了一张放大的黑白照片悄悄的存放在大哥床下的小木头箱子里。假期就带着父亲到处找医生开中草药治病。不过每次出门前,我都会准备几张小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可能是癌症,请勿言明。”一旦找哪个医生看病时,觉得他看准了,我就会借机将纸条悄悄塞给他。一个暑假我都是这样带着父亲奔波在各个乡村医生之间,为父亲捡回好多中草药。奇迹果然出现了,身体的肿消下去了,病情好转了。哪知道三年后,父亲终究离我而去。噩耗传来时,内心悲痛欲绝!我从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难以接受如此残酷的现实,担心见到父亲的遗体自己会崩溃,推迟了一天才回家奔丧。
    印象中母亲几十年来从来没有睡过懒觉。她的一生都在起早,为儿子,为晚辈读书做早饭。依次为大哥、二哥、我和弟弟读书做早饭。后来还为姨妈的女儿、堂哥的女儿读书做饭。我小时候体弱偏懒,又一直在学校读书,读高中时的寒暑假都在守校,一为看书,二为挣点零花钱作补贴,就没有能为母亲分担什么家务活。但是每当看到母亲那双粗糙干裂的双手心里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让母亲老了以后过上好日子!小时候,每年我的生日母亲早上总是煮两个鸡蛋给我吃,寓意新的一年像鸡蛋一样滚的就过去了(顺顺利利)。我也将此习惯延续给我的女儿。据说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吹一阵风就会感冒,想必母亲为我多操了不少心!我上大学期间,母亲还将外婆接过来照顾,一直到老。母亲用她那赢弱的身躯完美的诠释了一个女儿的孝心!父亲去世后不久,母亲病重,当时我在彭山县城教书,二嫂将母亲送来看病时,年少青狂的我将教书看作一份圣神的事业。当时我当年级组长、班主任,教两个班的数学。看病的那天上午好像我有四节课,为了学生我竟然没有调课亲自陪母亲去看病。这给我留下了终生的遗憾!我现在经常在心里骂自己咋就那么糊涂呢?都读了些什么书啊?……
                                      ……
    现在每当想起母亲,我仿佛总能听到:“建文:救救我!”这样的呼唤,泪水夺眶而出!我小时候立志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的誓言也随母亲的离去化作泡影!在不到一整年的时间里,我的双亲相继过世,这怎不叫人肝肠欲断,痛心无比!四个一心想要父母过上好日子的儿子终究没能让父母过上一天现在这样的好日子!
    转眼间,我已五十多岁了,父母也已经离开我们二十多年。四弟兄也都陆续在成都买了房,安了家,乡村生活的日子已渐行渐远,而我们对父母的印象却是越来越清晰:当我们住进高楼大厦时,父母却不知道城市人家里的模样;当我们走遍千山万水时,父母却从未走过远方;当我们吃遍山珍海味时,父母却闻不着一点儿酒香;当清明放假时,我们的父母却在遥远的天堂……
    四弟兄似乎很有默契,谁也不会轻易拨动思念的那根弦,只能将对父母无尽的思念埋藏在各自内心的深处!


                                               2018年4月5日清明节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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