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沈宏非写的一些美食美文,看得我胃口大开的同时,还手心痒痒,想把行路、家居中的快感收集一下照此办理。比沈文略低一筹的就是足球方面的美文了,这些都是高人,文字、精神都高,实在是高!我们没法跟他比。
四川人做烧白、蒜泥白肉,东北菜里的酸菜白肉,湖南人还会做一种肉汤,里面就是炖烂的大块带皮肥肉,还有我家乡的粉蒸肉……,这些东西一部分人会很喜欢,那是我的朋友;还有一部分人会很厌恶,那是我的敌人。但是你让沈宏非来写,他就会描述出如何肥而不腻甚至用文字粉饰出清香来,那不是文字功力,应该是生活功力了。
食堂老熊跟我已经三年四个年头了,今天中午西芹炒肉,我的鹰眼在盆中搜索到一小块肥肉片,立即用筷子夹出丢进嘴里,公勺不好使,它会顺带整出很多芹菜和瘦肉丝,那会严重影响我的松牙,文明和卫生都顾不得了,算是特权。
关于肥肉的记忆片断如下:
小时候食物短缺,每月一次骨头汤,连骨头都嚼烂吸吮干净,吐出来的绝对是废物。所以没有更喜欢肥肉瘦肉的记忆,但是绝不可能不吃肥肉,也不太能理解谁说从小不喜欢吃肥肉。
后来部分解放了,我们也随着全国人民一顿猛吃,丢失了很多美味:皮蛋、花生、橘子、水果糖……再也不愿意去吃了,肥肉是什么时候被淘汰的记不太清楚,但是大学里已经不吃了是肯定的。证据:目前定居美国的周梁栋是班长,并同一宿舍,每顿饭他都到同学们面前巡视一周,并关切地问道:有没有肥肉(发音:viru,有点类似于英文view的发音),大部分人不吃肥肉,所以他每次view都有收获。因为他也视察我的菜碗,所以我认为那时候我已经不吃肥肉。
后来恢复吃肥肉并且乐此不疲,具体时间也无法考证了!每餐都需要,如果隔了一天没有那玩意,会像吸毒者一样感觉很难受。再后来,又发现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经过交流享受细节,便向全世界公开了这一嗜好。对肥肉的喜好接近厚颜无耻的程度,对不吃肥肉的人无比痛恨!
譬如:两年前在黄海渔村,也是老熊把厨,大家都很喜欢!餐后见茶几上摆着一片片晶莹剔透的小肥肉片,立即追查,发现是刘天华干的,当时就大骂他一顿!此君原来的功夫一碗纯肉六两左右米饭七两白酒是不在话下的,后来注意身体瞎检查,终于体检出问题来,治疗恢复后,便开始按教科书上的要求行事了,用克制欲望实现长生不老术!
我曾经跟此君探讨过养生之道,认为想吃的就是人体需要的,就是对人体有用的,还不用说满足欲望带来的快感对生命的积极意义!此君原则同意我的理论,但是坚决不实践!
通过吃肥肉,发展到肥肠,猪牛羊的杂碎都是美味!最后我总结出,凡是胆固醇高的都是美食,都是好吃的!向亲友宣布,每年过年,母亲都会准备一些猪蹄、猪肚之类!一边吃海一边提醒我说,年纪不老小了,还是要适当注意饮食习惯!
08年底某日,老父专程赶来对我进行人生教育!列举了我的种种不被世人认同的恶习,并臆测我过得很苦很累!被我一一否认了,我说我过得不错,孝敬父母爱护孩子帮助亲友关心下属、通过自己努力提前实现脱贫正在党领导下响应政府号召奔小康,关键是这些成就的取得是在固守了某种价值底线的条件下不卑不亢的一一实现的,我还仗义疏财,经常帮助素不相识的人并且不图回报不计功名,帮助人的方式不仅仅是拿几个“臭钱”,我用心血也用劳动用汗水甚至生命危险为代价去帮助人;此外我还算有点情趣,能读点书想点问题偶尔还写点字,还会喝酒打牌听音乐看演出飚车看京戏……总之我活下来了,并且绝大多数人会因为我更开心活得更好,因此我很踏实很安宁。最后我对老父亲说:“在你的身边,你的同事朋友的子女中,甚至在你看到的作品里,还没有出现过我这样一个形象,所以你们很难认识我。我以前对你汇报不够,也不方便专题报告说我是一个好人。偶尔在父母身边时就特别放松特别随意,因此让老人不够了解实情,让担忧了!现在你们应该相信我祝福我,甚至以我为荣都不为过!”
我言之咄咄并且他自己都能找到一些理由将信将疑,如果我说的这些成立,那么父亲的教诲就多余,那哪里是我一辈子为人师的父亲可以接受的?!“你也不全对呀!譬如你吃肥肉并且毫无节制就不对!”在去参观我的新装修办公室的路上。
天哪!吃肥肉的过错差不多可以抵消一个人多年悉心做人的积累。
更多的时候,肥肉却是有着积极意义的。
2008年5月18日,都江堰市。中午接到疑似生命迹象的信息,随指挥官赶往现场,一下午的救援行动让官兵们疲惫不堪,我也因为这七八个小时的突出表现与大家走的更近了。因为指挥车要送上海消防的蛇眼探测仪和小军官回去再返回来接我们,我跟宫宗杰、陈峰、张顺伟徒步沿阴暗的大街走着,司机报告方位后我们索性坐在一个桥头等。陈峰摸出香烟递给我一支,也给大家分发,我猛吸了几口之后看见陈峰摸摸索索拿出剩下的大半包香烟,咬咬牙跺跺脚说:“都给你吧!你要用脑。”
市场全部关闭无处消费,部队供应还只能保证基本生活并在每天改善中,那个时候的大半包香烟比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南京税务局什么品牌烟不知道要奢侈多少倍!
我带着感动上车回到营地,去排队打饭!一如既往地,我被战士们让到了前面。打好饭菜,我和张顺伟还有两三个战士将李冰纪念碑下面花坛当成餐桌,蹲在地上就开始干了。(宫宗杰陈峰顾不上吃饭就直接到旅部指挥帐篷开会去了。)很香,差不多是我这个美食家吃到的难忘美食之一。不知道是四川籍厨师基本功扎实,还是因为前几天饼干太久,黄瓜、猪肉、包菜、鸡蛋,就这四种原料,每天的早中晚又是汤又是菜还基本不重复,“I 服了you!”——我的全部感受!
正当我们享受美食的时候,一辆军用卡车要倒车掉头,让我们让一让,大家都很配合,而且还在关照我帮我拿饭盒,我们移到安全区,蹲下来继续大块朵颐!张顺伟冷不丁冒出一句:“X他妈!迟不倒车早不倒车,老子刚刚找到一块肥肉时他倒车,弄丢了!”
这家伙是我到第一个现场就认识的,够猛、敢玩儿命。后来几天没在他们营,还挺想他的!到处找,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写有“大便后掩埋”标语的战地茅坑巧遇,相互交换了电话。18日这天我们有了共同的出生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