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奶奶 2012-2-12 11:37 

本来，我在正月初十的时候写下了今年过春节时回老家所见所闻，题目已经起好，叫《奶奶那直不起来的腰》，然而还没来得及完稿，正月十二早晨传来了噩耗，奶奶去世了，当大哥告诉这一消息时，我大脑一片空白，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奶奶静静地走了，带着儿孙们的思念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也许她太思念爷爷了，爷爷在天堂已经等候了63年。

也许是天意，由于工作性质，我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今年春节没有值班，于是决定回家过节。大年初一，带着妻与子从外地风尘仆仆赶回老家，一年多没有回家了，也不知奶奶怎么样了。进到老家奶奶那间房，撩开门帘的一霎那，我的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奶奶坐在轮椅上，头扎在胸前，腰已经直不起来了。妻蹲在老人身边问：“奶奶知道我们是谁吗”？父亲也在她耳边大声问：“知道是谁回来了吗”？奶奶听到说话声抬起了头，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们，很长时间也没有认出来，嘴里嘟囔着：“不认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不敢正视苍老的奶奶。母亲和妻都劝我，别让老人看到。我的泪一直在心里流淌。

奶奶今年87岁了，老人家这一辈子很不容易，可以说年轻时过的很苦，爷爷在抗日战争中负伤，解放前就去世了，当时我父亲4岁，姑姑40天，可想而知，拖着年幼的一儿一女奶奶是如何度过了自己的一生的。父母在县城工作，我从小跟奶奶生活在农村，我的童年是在奶奶的呼唤声中度过的。没上学之前我很讨，在外与小伙伴们疯跑，下河游泳、上树掏鸟无所不干，每天吃饭前，奶奶总是满大街找我。

记得小时候奶奶经常讲过去的事，她们孤儿寡母如何种地养家，她如何谢绝地方政府的烈属抚恤，自己独自抚养子女，以及在以后的生活中如何克服困难顽强地生活下去的事，年少时的我懵懵懂懂，但我知道奶奶年轻时吃了不少苦。随着父亲参加工作，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一些，但奶奶家里家外劳作一刻不得闲。小时候农村还是生产队集体劳动，由于奶奶是烈属理应得到照顾，但奶奶跟其他邻居一样下地干活，不要村里的照顾。后来实行农村土地家庭联产承包制，父母在县城工作，于是家里的土地就有奶奶一个人耕种，虽然父亲经常回来帮忙，但是奶奶毕竟已经是50多岁的老人了，看着奶奶忙碌的身影，我总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好帮奶奶干农活。

转眼到了上学的年级，我随着父母到县城上学去了，每周我都要回到村里看奶奶，奶奶依然是忙忙碌碌，奶奶的白发越来越多，皱纹越来越深，腰也直不起来了。父亲让奶奶到县城跟我们一起住，奶奶不同意，说不放心家里的土地和养的鸡。很快我当兵离开了家，记得当兵走时奶奶含着眼泪去送我，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好好干，别给爷爷丢人，给家里争气。

岁月流逝，我在大城市生活已经生活了20多个年头，每年我都要抽空回老家看看她老人家，每次都陪她说说话，聊聊天，但是老年人的特征越来越明显了，奶奶的身体像被抽干了一样越来越瘦弱，以前在我眼中高大的奶奶变得越来越小。

奶奶的身体状况一直很好，八十岁以后还帮着家里干活、做饭，然而86岁时奶奶不慎摔了一跤，将胯骨摔骨折了，医院为奶奶做了人工胯骨置换手术，也许是手术麻醉的原因，老人家术后变得痴呆起来，有时清醒有时糊涂，但身体检查她其他机能都没有什么问题。正月初四要回城市了，我回家跟奶奶告别，老人家这次认出了我，还断断续续讲了60年前的事情，由于赶时间，我没有耐下心来听她讲完就急急地走了，谁知这一走竟然是永别。

奶奶静静地走了，在龙年的正月十二无疾而终。在她老人家去世的第二天，我赶回了老家，进门只看见了一具棺材和奶奶的遗像，奶奶静静地躺在棺材中，面色红润安详，像睡着一样。奶奶，我的老奶奶，您守了一辈子寡，受了一辈子的苦难，就像一根蜡烛燃尽了最后一点光明，静静地走了，到天堂里与爷爷相会，愿您老两口在天堂过得幸福平安！儿孙们想念您！

青年守寡，贞洁气坚；孝顺公婆，哺育儿孙；勤劳持家，操劳终生；无疾而终，享年八七；儿孙泣拜，怀念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