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忘记
周 琴
刚读完刘衡同志那本带着油墨香的遗作.我十分悲痛。五十年代我们是记者部的同事,那时,我们正是春华正茂的年轻人。记者们从从外地回到部里就像回到家一样,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很亲切,很友爱。记者部在编辑部大楼一间大办公室里,有三位编辑、吕建中、刘群、林曾、加上我一个干事。另有五张办公桌椅和几只大沙发,留着记者回京写稿开会用。刘衡从内蒙记者站回来总喜欢坐在我对面,还时不时对着我笑笑。她回来第一件事:忙着写稿。(我们管她叫厂伶)第二件事:请我陪她到报社对面的东单三条洗澡堂子去洗澡。她先将身体冲冲干净,再请我帮她搓搓后背。她说:“我在火车上就想着回北京”享受“周琴给我搓背”。因为你搓背与众不同,是从下往上搓,又干净又解乏,你这一手是从哪儿学来的?”。我说:“是一位回民姑娘教我的,说是老回回祖祖代代传下来的,又干净又健身。”没想到一场疾风暴雨的斗争将我们冲散了20多年。
刘衡同志离世后,我迫不及待地要去慰问她的子女们。电话联系后,在家等候我的是女儿刘静和次子刘新华。我们一见如故。见面后便滔滔不绝地倾诉20多年的喜怨哀乐。他们说:我们对那些在运动中歧视和欺凌过我们的人,不记账、不报复、不纠缠。因为我们懂得要讲和谐,只有和谐才能国泰平安、和气才能生财。
刘新华说:“母亲走了,我们兄妹首先向在60年代关心、爱护、帮助过家人的叔叔阿姨们登门回访,表示感恩。记忆深刻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1960年我上二年级,蒋铎叔叔是我们少年之家的辅导员。有一天大家正活蹦乱跳地玩耍,我突然感到混身难受,靠在一边忧容满面,蒋铎叔叔跑来立刻将我背起直奔协和医院急诊室,到了医院我已昏迷不醒,经检查,是一种凶恶的毒性痢疾,没特效药可治,死亡率是99%,因为抢救及时,使病情转危为安。那时我爸爸在外地,妈妈已被打成右派劳改,根本没有人关心孩子。是蒋铎叔叔保护了我,是他救了我,是他没让死亡带走我。这次登门向蒋铎叔叔表达我们的感恩之情时。他却说:“小事,不值一提。”蒋铎叔叔这个人是个真正的人,是个诚恳的人,是个善良的人,是个助人为乐的人。他对我的救命之恩永不忘记。
第二件事:“60年代,三年困难时期,我们家常常揭不开锅,食不果腹。有一天陈泊微叔叔家做了豆腐脑,特意让他的孩子端来一大碗,当时孩子的手已烫起了大泡,他仍坚持一直送到我家才放下一大碗豆腐脑。困难时期能吃上豆腐脑那是太稀罕不过了。49年过去了,想起陈泊微叔叔一家关爱我们的恩情,永不忘记。
我听完刘新华讲的故事,不断地在心里想:“在我们革命队伍里好人是主流。”“刘衡同志虽然不在了,可她的精神还在影响和激励着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