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网www.tiantang6.com  

纪念记者刘衡
  查看图片
刘衡
1921-12-22 ~ 2009-02-07
 
到访:153279  祭奠留言:797

献花

点烛

上香

献供

献歌
 
 

逝者——刘衡 (王艾生)
王艾生  2009/4/4 10:24:00  浏览:1622

(逝者)刘衡

本文见《财经》杂志2009年第6期 出版日期2009年03月16日

《人民日报》著名记者,2009年2月7日因病逝世,享年87岁

□ 王艾生/文

  刘衡,是中国成千上万“右派”中绝不承认自己是“右派”的一个人。她是硬骨头,是那种宁遭受种种苦难也绝不向歪理低头的人。

  1957年,刘衡任《人民日报》驻内蒙古记者站记者。由于她在鸣放中“攻击肃反”“为胡风翻案”,以及给“右派”父亲“出坏主意”,被打成“右派”。她受的折磨远比其他“右派”要重,因为无论登报、开除、游楼、被骂、被打,超负荷劳改、没日没夜连轴转批斗,甚至送到精神病院检查,她不服;无论是在报社、农场和干校,无论是否家破人离,她始终不承认自己是“右派”。

  1968年冬,刘衡被送到北京房山的人民日报农场监改队。管教人员要她学习毛泽东《敦促杜聿明投降书》《南京政府向何处去》两篇文章,联系自身检查反省。刘衡提笔写道:“我并不是真正的敌人,也没有什么不愿意交代的罪行,谈不上什么投降不投降。”一天夜里,三个管教人员把刘衡捆绑起来,把白手帕硬往她嘴里塞。她死咬住牙,手帕没塞进去,嘴里流血了。几个人推搡着她向荒野地跑去,造成要“活埋”处决她的错觉。有人在地上挖坑,挖一下,问一句:“你是不是‘右派’分子?”刘衡不吱声。有人又说:“你在纸上写,你是现行反革命分子,将来永不翻案,写假的也行!”刘衡说:“你们要我写假的,我可以写,但要写明,这是你们在逼我说假话。”几个人又把刘衡捆在电线杆上,说“让野兽吃掉”。逼来吓去,毫无收获,只得把刘衡弄回监改队。

  刘衡对“反右”有自己的看法。她曾亲历延安整风“抢救运动”,能够冷静理智地看待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坚定地认为,“右派”必须甄别平反,“对反右派这样明显的错误,党绝不会视而不见”。1978年冬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以及中央改正“右派”的文件,印证了刘衡说的这些话。因之,她对长达22年的恶劣处境泰然处之。在题为“我不知道”的认罪检讨书中,她大声疾呼:“不知道我究竟是顽固右派还是忠诚的同志;我不知道是我不肯检查对党的仇恨还是在我身上并无什么仇恨种子,仅有爱的萌芽。”她以当“顽固右派”为荣。人民日报社不给她摘“右派”帽子时,她说:“多年来除了逼我承认帽子、给我乱扣帽子外,揭发不出我任何真正的罪状,我对我自己越来越清楚,越肯定。”

  清醒地顽强地坚持自己政治上的清白,在那些年月,只有遭受越来越重的打压,越来越陷于孤立。她对同时被打成“右派”、在唐山柏各庄农场一起被改造的著名作家萧乾说:“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微笑,眼睛看得见未来。”刘衡说自己是“直立行走的水”:“我是一块瀑布,有着奔腾的水势,我要流我要响,谁也阻挡不住。不是我天生性格如此,是革命锻炼了我的意志。反“右派”给了我悬崖陡坡,给了我险滩巨石,我没法做温柔平静的湖水,又不愿一天天干枯。我生命长河要流,一泻而成瀑布。”

  刘衡,1921年12月22日出生于湖北鄂州华容地区胡家大湾乡,1939年读高中时加入中国共产党,1941年进入陕甘宁边区从事宣传教育工作,不久进入延安解放日报社。她是老延安,老编辑、老记者,1945年她就在延安《解放日报》发表4000字的通讯“和荒旱作斗争的雷庄村”。随着解放战争的推进,她转战太行、晋察冀边区,又写出了“解放区的电影事业”“解放区妇女做军鞋”等文章。她在西柏坡采访全国妇女代表会议,写了通讯“家家纺织的折虎村”。

  刘衡被错划“右派”得到改正时,已是59岁的年龄。但她内心充满向往,充满激情。她只身一人去山东、湖北、江苏、海南等地采访,每到一处都写出独特生动的通讯,如“‘羊’书记”“妈妈教我放鸭子”“一个‘古怪’的领导”“有钱难买回头看”“山定权,人定心”“粮是命,库是家”等。这些作品不仅有清新淡雅的田园风光,而且有醇厚朴实的泥土芬香。

  刘衡写作的一大特点,是能十分娴熟地运用群众口语、庄稼话、民歌、民谣、民谚,运用传诵在老百姓中的动人故事,运用活生生、水灵灵的语言传达一种思想、一种信念、一种启示。她摒弃“党八股”“洋八股”和官话、套话、大话、空话、假话,她说:“光写事迹,不写内心,人物是平面的,写了内心,人才有了灵魂、生命,站立起来了。”这些几十年积累起的经验之谈,激励着许许多多的年轻记者。

  1981年,刘衡被评为人民日报社好党员;1982年,当选为中直机关先进工作者;1983年,当选为全国妇联第五届执行委员。她被评为人民日报社高级记者,并被国务院授予“有特殊贡献专家”称号。她著作丰富,包括《劳动者素描》《我的采写故事》以及自传《直立行走的水》等。

  刘衡大姐去世了,翻阅着她寄给我的自传,内心激起无尽怀念。1957年我们遭受过同样命运。1981年我由《中国青年报》调《人民日报》当记者,同她一起开会,谈起当年的遭遇,她的话语那么深沉,又那么豪爽。她有一颗亮晶晶的透明的心。■

  作者为《人民日报》前驻山西记者站站长、人民日报社高级记者

      发表评论文章评论(共0条)
  • 暂无评论!
 


 
登录|注册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