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远去兮,惟思念永存
——最后的送别
建新
出了东单地铁,离协和医院就不远了。
走上过街天桥,看远近来往的人群,马路上穿梭的汽车,明媚春光下精致漂亮的临街建筑,鳞次栉比的各类商铺……春天的北京,清晨,阳光,充满生机,但眼前的一切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哀伤:真不愿相信,您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我们,永远!
您留下了遗愿,遗体和器官都捐赠给医院,什么仪式也不举行,于是报社只在协和医院太平间的捐赠告别室为您举行一个小小的告别仪式——我就是赶来为您送行的,最后的送别。
走在洒满阳光的东单街头,脑海中却浮现出与您的每一次见面……
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去拜访您的情景。那是上个世纪的84年,一个冬天的夜晚。我正在读中国社科院新闻系人民日报社的研究生,您大概刚刚恢复工作不久,在人民日报社记者部工作。我们的一份作业是写一篇报道,于是我和同班的李琨找到了您,敲开了您的家门。我们想写一篇关于您的报道。您给我的印象是和蔼,谦虚,热情,饱经风霜后的睿智和平和。
那一段时间我经常去您家走动,因为离您家是那么近(研究生楼到您家也就几十步之遥),和您的孩子们又是童年时一起嬉戏的好友。有一次傍晚,和您聊完,您兴致勃勃为我煮了咖啡,说是有个朋友送的,一定要我品尝,我是第一次喝这种深褐色的东西,喝了一大杯,回到宿舍,咖啡让我兴奋得一夜无法入睡……
2004年,一个秋高气爽的秋日,下午,我回莫斯科前去看望您。走进您家,您还在电脑前看东西,看到我,您离开电脑,和我聊天,脸上的笑容也如窗外的阳光般。您看上去身体还不错,只是走路有些不便;您摆上切开的橙子,一定要我吃;您对我说,下次回国一定来玩儿……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2年前的春节,初一,给您打电话祝贺节日快乐,您在那头说,到我家来玩儿吧,今天庆华和新华都回来……我放下电话,穿上衣服就出了门。您家里那天很热闹,两个儿子全家都来了,您精神铄然,兴致勃勃,头脑清晰,和我们一起聊得很开心。我说我翻译的《达·芬奇传》出版了,但手头已经没有了一本,无法送您。您说没关系,祝贺我出了书,并拿出一本自己的书送我。我们还一起照了很多照片……午饭是在您家吃的,很丰盛,您不住地为我夹菜,夹油焖大虾,要我多吃一些……
往事历历在目,就如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