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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亲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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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启德
1907-04-08 ~ 1981-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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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
泽湖  2020/3/23 16:58:00  浏览:317

我的父亲

 

    几年前,写了《母亲》一文,很想继续写我的父亲,犹豫了很久,不知道从哪儿落笔。最近,脑海里断断续续地经常浮现小时候的一些情景。我搜肠刮肚地,把这些情景尽量地写下来。很没有条理,想到哪写到那,只是为了不被忘却,只是为了永远的纪念。只是抛砖引玉,让大家都来动动脑,动动手。把我们的小册子逐步修改补充,修订完善。我的父亲


                                            

                                         联 合 诊 所

    解放初期,小镇里有四位比较有名气的医生,刘、黄、温、杨,民间戏称“四大家族”。政治我不懂,但是我知道解放初期有“合作社”,有“对私改造”,所有私人医师、诊所都要联合起来办医院。

    父亲是一个对新生事物很热衷的人,医术又高,对人热情慷慨,家里宽敞,酸枝躺椅,大坑床,环境好。所以经常召集一些医生到家里座谈,好烟好茶,海阔天空,高谈阔论。最终是医生们联合起来,办一个联合诊所。在一次座谈中,大家发言热烈,温先生身宽体胖,坐在躺椅上,当讨论激烈时,激动得站上躺椅,“噼啪”一声,酸枝躺椅裂了一条缝。父亲心疼啊,但口里说:“没事,没事!”这条裂缝,修了好多次,修了又裂开了。家里人也经常谈这件事,是历史的见证啊!

    联合诊所最终办起来了,父亲当选为联合诊所主任。家里的药柜,床、桌、椅子,有什么能派上用场的,父亲都叫人搬到联合诊所去了。上班,办公,看病人都在诊所里,每天上班下班,俨然是个“国家干部”!

    诊所要开通电话了。五十年代的电话是新生事物,虽然是手摇的,还要连着总机接线。但是在那时,有一部电话机真的了不起啊!电话机放在哪里合适呢?当然是放在主任的办公桌上合适了。既实用又美观大方。电话来了,坐在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机,“喂,喂!”多潇洒啊!没过几天,母亲看不过去了,说:“听电话是做人阿奴,叫人、记事好啰嗦!”父亲还是坚持着,做着啰嗦事。后来业务量多了,父亲又要门诊,又要出诊,又要开会,才把电话机移到门房。了结了电话机这新生事物的情结。我的父亲


                                      

                                   两毛钱的夜餐费

    业务量多了,电话多了,出诊多了。门房有一个小黑板,记录着电话的内容,主要是记录哪个村庄哪个角落请哪个医生出诊。例如:刘下陇 池仔内三弟。就是下陇村池仔内有个叫三弟要请刘医生去看病。又如:黄 上西林 二房 细妹 急。就是上西林村二房叫细妹的急诊请黄医生。

    每天门诊看完了病号,父亲就站在小黑板前,用纸张仔细记录着出诊的内容,往往是父亲的门诊量和出诊量最多。父亲是踩着自己的单车出诊的,有的医生没有单车只能步行。

    现在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父亲踩单车出诊的样子。头上戴着孙中山经常戴的那种通帽,双手连着肩膀披着潮汕农民经常用的方格浴布。这种穿戴很实用,既防晒又防雨,又通风又凉快。门诊出诊不论多少,每月六号准时发工资,父亲的工资是108·5元,是医院里最高的哦!夜间有时也要出诊,夜间十点钟之前出诊没有夜餐补贴,十点后出诊补贴两毛钱。但是不论夜间出诊多少次,一概只补贴一次量——两毛钱。

    父亲披星戴月,风雨无阻。为乡间平名百姓解除疾苦,兢兢业业。这种敬业精神是什么信仰支持着?是什么力量支撑着?

                                  

                                    “月光夜池塘看做灰埕”

    父亲踩单车出诊,就我知道的,摔了两次。乡村的小道弯弯曲曲,池塘水渠纵横交错。没有一定经验的人,即使是白天,也很难踩单车。别说夜色中踩单车了,一不留神会摔跤的!一天夜晚,父亲出夜诊归来,半途,明朗的月色,清新的和风,让人心旷神怡。是医治好病人心情舒畅,还是遇到什么心事脑筋走神,竟然掉到池塘里去了。幸亏水浅,湿淋淋爬起来赶快赶回家。怎么会掉下去的?他也说不清楚,喃喃自语:“月光夜池塘看做灰埕。”

 

                                   第一次住进潮州的医院

    一次,我正上山下乡在农村,一个农民跑来告诉我:“你爸爸出诊摔跤了,正在隔村路边躺着!”我赶快赶了过去。只见大伙正七脚八手将父亲抬上一块木板,准备抬回医院。我听到父亲清晰的哼哼声,看到父亲清醒的脸庞,没有生命危险,放心了。

    随即跟着大伙扶着木板护着父亲赶到医院。到了医院病床上,不知谁说别让父亲躺下,我就斜倚着病床的靠背,让父亲靠着我。医院里的一个老的骨伤科医生来了,一个刚刚毕业的年青全科医生来了。刚抬起父亲的胳膊,父亲“哎呀!”一声,身体本能地往后缩,我在父亲后面,被父亲肥胖的身体挤压得直喘气,直冒汗,肚子不知道是饿了,还是被挤压了,一阵阵阵痛!我身体怎么这么差劲!我自责着,一点都不像是个年青的小伙子啊!看到父亲痛苦的样子,大家商量了一下,还是送潮州医院吧。有人说浮洋有一个很好的骨伤科医生,不如顺路先看看,大家都附和着,找来了一辆手扶拖拉机(当时最高级的交通工具),把父亲抬上去。我,母亲,还有哪位医生,还有谁,记不清了,跟着上了车,出发了。顺路到了浮洋那个骨伤科有名气的医生,一听说是金石的医生摔伤了,看也没看,马上推辞,快上潮州医院吧!到了潮州市中医院(当时是骨科比较有名气的),住进了病房,一检查是肱骨骨折,住了多长时间也没什么印象。我只记住隔床有一个胃下垂的病人,很谈得来。老舅基本每天都过来谈天说地。广播里每天都有关于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到北京的报道。我的父亲

一双象牙筷子

    小时候,家里吃饭用的筷子,有一套是象牙筷子。我懂事时,记得筷子已经是参差不齐了,有长有短,也不那么白嫩、润滑。稍微有点泛黄,有点斑痕了。父亲找了两支折断了的长短不一的筷子,用磨刀石板仔细地磨了又磨,比划了又比划,做成了一双短小的筷子。拿给我说:“以后你就用这双筷子吃饭吧!”我接过来一看,好一双白嫩、洁净、整整齐齐的筷子!,我拿着正合适,好舒服啊!专门为我的小手做的啊!父亲还挪过来一只比较高的椅子,放在他旁边,让我坐在他身旁,一起吃饭。

    晚餐,一家人围着大理石圆桌,父亲坐在靠墙的一边,我坐在父亲的左边,美滋滋的吃着。吃米饭之前,父亲总要喝点酒,酒量不多,但是经常要喝。说是喝酒,其实嘴唇只是轻轻地抿一下酒杯,略微抿一小口酒,再夹一口菜吃,双手插在胸前,背靠着墙,抿着吃着,好惬意啊!一顿饭要花好长时间。母亲来收拾饭桌了,看着父亲还没喝完,一伸手,一张口,仰起脖子把酒杯里的酒一口懵下肚里了。

    父亲喝的是白酒,有西凤、汾酒、竹叶青等,三哥从部队带来的茅台酒是最可宝贵的。一般的酒都放在厨房里,只有茅台酒父亲特意放在二楼自己的卧室里,要喝时才拿下来,喝完了再拿上去。可见这茅台酒的贵重程度!

    吃饭坐在父亲身旁有一大好处,就是好菜好鱼肉就在眼前,我的小手拿着小筷子夹菜方便。父亲老是提醒我,筷子不要拿得太低,手指尖都碰到饭菜了,我的小手指还是不由自主地又往下溜。父亲说:“你这样拿筷子的姿势,是出不了远门的!”这句话真起了作用,我怕自己出不了远门,故意地把筷子拿得高高的,这样好像就能到外面闯世界了!

    坐在父亲身旁还有一个好处。----时光一晃,来到经济生活紧张时期。大家肚子都挺饿,一次父亲正吃着地瓜,小心地剥着地瓜皮,只是剥了薄薄的像纸一样的一层,生怕剥深了地瓜皮浪费了。薄薄的半透明的地瓜皮零零碎碎的放在饭桌上,我眼明手快一抓,马上塞进口里。是肚子饿啊!父亲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马上掰了一小半地瓜给我。那时是物质极端贫乏,生活极端困难。有时候,我到山草场外婆家,提来一小碗熬好的地瓜叶,那是最佳的菜肴,最佳的食粮!

    拿着润滑洁白的象牙筷子,坐在洁净的大理石饭桌,吃的是“粿菜代”(特定时期的名称,经济困难食物贫乏,用随便什么菜代替食粮。)真是最大的讽刺!

    历史已经成了过去,时代正在不断变迁,象牙筷子没有了,“粿菜代”也没有了。人们在不断地追求、探索新的生活。

                          我的父亲


              

                                         放 风 筝

    那是五十年代,在的我的记忆里,父亲富有生活情趣,砌假山,做饭菜,画画,玩乐器,样样都玩得来,而且都玩得滋滋有味,特别是手工好棒。我记忆最清晰的是制作风筝。有一天父亲下班回家,笑着说:“我们来做风筝。”(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很少笑的)

    父亲带来了一些竹枝,用刀子小心地削着,把竹枝削成一条一条薄薄的既轻又有韧性的枝条。又拿来了纸条,浆糊,就开始了风筝的制作。

    没有草稿,没有参照物,只有心中的想象力。先用枝条做了两个一样大的像大蒲扇样子的圈圈,又做了两个小一点的圈圈,再做了一个两头尖的“大橄榄球”,用纸条浆糊绑来绑去,再用纸张糊上。哎呀!好厉害!一只蝴蝶像模像样的就在眼前!最生动的是蝴蝶的两只小眼睛,绑在蝴蝶头顶,父亲用嘴巴一吹,蝴蝶眼睛就一闪一闪地转了起来。接下来涂颜色,父亲的美术功底真的不错,用水彩画色,红的绿的黄的,画大圆圈,小圆圈,大斑纹,小斑纹,一只蝴蝶活灵活现的就在眼前!

    今年中秋节,幼儿园要小朋友带灯笼到幼儿园玩,大多数家长都是买现成的灯笼。我就专门找来了竹枝、浆糊,做了一个好大的灯笼,还贴上刘洋铭自己画的彩色画,他好高兴啊!乐滋滋拿到幼儿园去了。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刘洋铭脸上美滋滋的!我的这种手工艺,是父亲的遗传吧!

记忆又把我带到了和父亲一起的时光。

    一个秋高气爽的傍晚,父亲带着我,来到了灰窑头新开辟的大运动场。

这个运动场原来是一片农田,农田中间还有一个池塘。大概是什么大人物发表了“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的号召,下面马上来了一个运动热潮。要运动需要一个体育场所,不知道是哪个领导决定在这片农田开辟一个运动场,还号召所有职工都参加了填池平地的义务劳动。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现在依稀还在我的脑海中回映。一个大运动场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建成了。

    我们到了运动场,父亲先把风筝放在地上,把线拉开一段距离,然后跑了起来。风筝贴着地面乱窜乱颠。原来是离地面太近飞不起来。父亲把风筝拿给我,教我站立着高高举起手中的风筝,父亲走了一小段的距离,喊了一声“放!”我一放手,父亲一跑,风筝“嗖”的一声飞了起来,在不高处飘来飘去,窜上窜下,最后掉了下来。父亲说尾巴太轻了,在蝴蝶的尾巴贴了一段纸条,接着又试飞了几次。父亲又要拉着线往前跑,又要回头看我拿着风筝姿势是否正确,又要喊话,让我在适当的时间放开手中的风筝。一次,一边跑一边回头,不小心绊了一脚,摔跤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父亲敏捷地又爬起来了。“大人也会摔跤呀!是我拿着风筝配合的不好,才使得父亲摔跤的吗?”我内心自问着。这样来回试了几次,蝴蝶终于飞起来了。父亲一边拉扯着线,风筝迎风飘舞,一边放着线,风筝越飞越高。我高兴得直拍手欢呼。

    最近我和朋友谈起小时候跟着父亲放风筝的事,朋友说写父亲要从高处着眼,父亲带你放风筝是比喻你长大了要像风筝一样,越飞越高,但是风筝的线永远还是牵挂着。你与家乡与亲人也要像风筝与线一样紧紧的连在一起。我想,那时父亲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想到放风筝对小孩有什么教育意义。只是带着小孩到外面玩玩而已。

    父亲带我放风筝一幕幕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想,其实一生只是放了三次风筝:第一次是在金石灰窑头,父亲带着我放风筝。第二次是在潮州北堤顶,我带着自己两个孩子放风筝。第三次是在东莞绿色世界,带着孙子放风筝。这样,一生几十年的光景就过去了——

时光如流水,人生随水流,平淡过一生,幸运幸运!我的父亲


 

和父亲一起吃炒粿条

    潮州最高学府——潮安一中,在潮州的金山上,是我中学就读的学校,也是我人生离开家乡、离开亲人的第一个人生驿站。在学校期间,每到星期六吃完中午饭,就迫不及待地要赶回家。毕竟第一次离开家,离开亲人。毕竟好多事情还没适应过来。

    在学校,要自己下米(学校的食堂是炊饭,饭要吃多少自己掌握,大米是自己从家里背来的)。菜可以参加食堂的伙食,每月几块钱,八个人一桌。一般是一大盆菜,上面几块肉。有的同学出不起这几块钱,从自己家里拿来杂菜,如咸菜、菜脯,好一点的有花生、肉丁、豆腐干等等。杂菜一般放在食堂的柜子里,有的同学放在宿舍里,半夜偶尔听到吃东东的声响。有时没有睡,肚子饿,听着嚼东东的声音直吞口水。冬天洗澡是个大问题。没有热水,只能中午提一桶水先晒晒太阳,让阳光温暖冰凉的水再洗。后来学校的条件慢慢好了,有热水了,但是排队也要花好多时间。洗衣服也是件麻烦事,基本是糊弄几下就算是洗好了。所以只要星期六中午吃完饭,我都迫不及待地返回家。有时是坐汽车,有时是跟着大伙步行,有一次还借了一辆单车骑回来呢!

    父亲很想看看学校是什么样子的,虽然之前哥哥姐姐们在潮安一中读书的不算少,之前父亲来过吗?我也无从知道。(统计一下家里有几个在潮安一中读书的,我同一辈的有:二姐、三姐、三哥、和我。上一辈的有细舅、七姨。晚一辈的有航、皎、皑。还有几个表亲。在一中任教的有七姨父、三姐夫。呵呵,都算是校友啊!)

一次中午放学,同学们沿着金山的阶梯有序地走下来。我就在这庞大的放学队伍中,缓缓地沿阶梯而下。快走出校门口时,我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校门对面的小台阶上,那就是我的父亲啊!真没想到,父亲竟然来到学校看我来了!我快步走上前,父亲才看见我。父亲笑咪咪地说:“学生这么多,我好不容易才辨认出你啊!”

父亲到学校来了,没有看看我们的教室,没有到宿舍看看我的床铺,没有看看我们的伙食,也没有看我的笔记本、作业本,更没有找班主任、科任老师。没有询问最近学习的情况,也没有问寒问暖,更没有一句鼓励的话语。只是说:“到外面吃饭吧!”父亲就是这样一个不善言语的人。

    这一天的中午饭,我和父亲就在潮州最繁华的街道——大街(太平路),最高档次的饭店——大餐室,吃了最好的菜肴——炒粿条。吃饭的时候好像没有讲话,吃完了干什么也没有印象。

脑海里只铭刻着两个很深的图像:

    ——父亲站在学校对面小台阶上的身影。

    ——吃炒粿条。

                                     

                                  和父亲一起到部队

    我在潮州读书时,父亲又一次来学校,和我一起去部队军营。父亲对我说:“你三哥生病了,我们去部队看看。”一路上,我坐在父亲的自行车上,没有话语,这是父亲的最大特点。(这个特点没有遗传给我。)

最近,不论用单车还是用汽车拉小孙子上学或者出外玩,我都要大声地跟孙子讲话。我们都说小满崽懂得四种语言了——普通话、粤语、潮州话、英语,不得了呀!特别是潮州话的“食茶”说得最响亮了!记得二三十年前用单车拉自己的小孩时,也是尽量地跟他们讲话。

    到了军营,在哪里才能找到生病的哥哥呢?问路是个难题,父亲懒得开口,因为普通话没有我讲的好,还是我问解放军叔叔的好。军营里很静,是午休啊?是拉练去啦?是?是军事秘密!偶尔有一两个叔叔走过,还有站岗的士兵。最后终于找到了三哥,他正在病房里休息呢!

    听说家属来了,部队首长马上热情地接待我们,端开水啦,削苹果啦,问寒问暖啦!护士姐姐发现我的脸上长了个什么豆豆,用棉枝蘸药水帮我擦了擦,我脸上“唰”红了一阵。首长还特别吩咐厨房加菜,其实我们已经吃过了,部队也过了吃饭的时间。但是首长一定要我们再吃一次!食堂很大,像一个教室一样,只有我和父亲俩。最后糊里糊涂吃了什么都没有印象,只记得有很大的一盘炒鸡蛋。

 我的父亲


 打 蛋 花

    炒鸡蛋是最容易做的菜,父亲把最容易的事情也做到了极致。比如打蛋花吧,父亲要求要一直不停地打,打到用筷子一捞蛋花,什么也捞不到,像是水一样,不能有粘粘的丝丝。

    有一段特殊时期,医院要求医生都要在医院吃饭、住宿。医院的伙食差了点,晚上,父亲都要用煤油炉具自己做点心。打鸡蛋花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工序,“噼噼啪啪”一打就响彻整个宿舍。母亲老是说:“好了好了,吃到肚里都一样的!”但是父亲还是坚持着自己的厨艺,“噼噼啪啪”打个不停。

    我经历过打蛋花的过程,那是再枯燥不过的了!有一次我生病刚睡醒,闲着没事,到厨房看看可以吃饭了吗?父亲正在做菜,看我没事,分配一个任务给我——打蛋花。用一个搪瓷大腕打了大概四五个鸡蛋,让我打蛋花。开始还兴趣十足,用大筷子比划着圆圈不停地打,手有点酸了:“爸爸,好了吗?”父亲看也不看一眼说:“继续打!”我耐着心,坚持打着。打了一会儿,说:“爸爸,好了吧!?”父亲拿起筷子捞着鸡蛋液,说:“你看,还有这么些粘粘的丝丝,还要继续打。”我有点不情愿了,鸡蛋的蛋黄和蛋清已经打得稀巴烂,浑然一体了,干嘛还要打啊!我越打越没劲。因为我病还没完全好,肚子又饿,手软了,腿酸了,头有点昏沉沉的。一不留心,把搪瓷碗里的鸡蛋洒了一饭桌。父亲生气了:“你看看,做事不认真!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母亲过来了,反而埋怨父亲:“那么大声干啥!小孩生病还没好,你要他怎样啊?”我诧异着——是我做错了,母亲反而护着我!这是典型的慈母!

    最近几年,我老是想着一句古训:“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我们的家庭就是典型的严父慈母,父亲沉默寡言,母亲慈祥可亲。两人教育儿女的方式完全不一致。经常是父亲扮黑脸,“出难题”,是要锻炼孩子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在哪里跌倒了从那里爬起来。小孩个个怕父亲,母亲老是说:“父亲眼睛一瞪,小孩个个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动弹不得。”而母亲恰恰相反,甜言蜜语,溺爱有加,主动帮小孩做该小孩自己做的事,给吃的,给钱什么的……过于溺爱,经常是包容过份,有时甚至是包庇。致使孩子从小柔弱胆小,依赖性十足。所以我的信条是:要慈父严母!不能慈母败儿啊!

 

 父亲的厨艺

    父亲的厨艺,无骨鱼是最尖端的了。一种叫“龙箭”的鱼,个头不小也不大,鱼皮比较坚韧。首先,要小心地完整地剥开鱼皮,鱼皮不能断,要一直连着鱼头和鱼尾巴(备用)。用汤匙把鱼肉从鱼骨架上刮下来,再加上白猪肉丁、马蹄丁、一点点的粉,与鱼肉一起捣碎。然后放在大碗里,用筷子不停地搅拌。搅拌的时间要相当的长(像打鸡蛋花一样),鱼肉才爽口滑嫩。最后加点味精、盐,再把它塞进鱼皮里,一条鱼又原原本本地复原到原来的样子了。最后是蒸,火候的控制是关键。蒸好的鱼完完整整,没有骨头,特别爽口滑嫩,你含在口里都不忍心吞下啊!

    玻璃肉又是父亲的一个高境界的厨艺。每当过年过节,或是父母亲过生日,都少不了甜品,一般是甜白果,甜白果里少不了玻璃肉。玻璃肉要提前一个礼拜先备好。首先是用白猪肉,切成一块一块的薄薄小片,用搪瓷大腕,一层白肉一层白糖,丛丛叠叠的铺上,最后还要洒上厚厚的白糖,这样腌制一个礼拜左右。当甜白果快要熟了,把甜肉片放下去煮里一下,这些白肉马上变成白嫩透明的“玻璃肉”。再放点橘子皮,吃起来不肥腻,特别清爽。

    红焖甲鱼、甲鱼薏米汤、爆炒膳鱼、冬瓜臼都是父亲的拿手好菜。印象最深的是冬瓜臼。选材很重要,不能用嫩的冬瓜,也不能太大的。父亲把冬瓜洗干净,手中拿着小刀,在冬瓜沿上端的外壁小心地慢慢地刻上花边,在中间画上简单的图案,有时还配上诗词。父亲戴着眼镜,聚精会神地雕刻着,真是胸有成竹。一个土里土气的冬瓜,在父亲的手中,渐渐地变成了一个有主题画,有诗词,周边镶嵌着花边的工艺品!冬瓜臼里放上干贝、虾米、香菇。蒸好了,放在饭桌上,简直是一件巧琢天工的艺术大作品!那汤水实在是鲜美极了!

甲鱼薏米汤是另一种风格的菜肴。父亲有时不用菜刀切甲鱼,目的是留下甲鱼完整的骨头,再选择一些骨头,拼凑成白鹭一样的小鸟,装扮在假山上。

 


 假  山

    一群同学来家里玩,看见父亲砌的假山,七嘴八舌,赞不绝口!

    “你看,小桥流水!”

    “小桥还有扶手呢!”

    “鱼塘里有金鱼啊!”

    “渔翁垂钓。”

    “这是雨亭,圆桌,圆凳。”

    “还有几个塔!四角的,六角的都有!”

    “这是石阶,一直通上山顶!”

    “山间有绿草、竹林。”

    “水从哪里流出来啊?”

    “这个塔是六角的,每一层还有门呢!”

    “水边还有仙鹤,用什么做的呀?”

    “是用甲鱼的骨头做的。”(只是我知道的)

    这么漂亮的假山我真的熟视无睹,同学们的赞叹声使我惊讶,我好像才第一次发现父亲的这个伟大的大作品!这个大作品是费了好大的功夫,也花费了很多时间,是常年累月一点一滴地慢慢地垒砌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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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评论文章评论(共3条)
  • 亲人虽然离我们而去,但是他们的笑容与温暖,仍清晰地存在于记忆深处。那曾经的陪伴与关怀,如今已化为深深的怀念。愿逝者安息,在天堂安好,而我们将带着这份思念,继续前行。
    2024年清明节

    泽湖 发表于2024/4/4 13:19:24
  • 爸爸是个可亲可敬的爸爸!谈到爸爸出诊的事,还有一件可怕的事。我记得那是晚上,爸爸出诊回来,一进家门说:我被蛇咬了!立刻拿起手术刀往自己的脚上开,放血,挤血。我当时吓得躲在妈身后不敢看。现在一说心还在跳!医生真厉害??
    细声细语 发表于2020/3/24 13:35:45
  • 爸爸是个可亲可敬的爸爸!谈到爸爸出诊的事,还有一件可怕的事。我记得那是晚上,爸爸出诊回来,一进家门说:我被蛇咬了!立刻拿起手术刀往自己的脚上开,放血,挤血。我当时吓得躲在妈身后不敢看。现在一说心还在跳!医生真厉害??
    细声细语 发表于2020/3/24 13:3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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